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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吃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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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宜舟可不知道自己走後,蕭嘉樹和秦揚風之間的所有對話。於峰是個熱情又健談的男人,兩個人還沒走到外面的餐館,就已經聊開來了。

晚上下班的時段是就餐的高峰期,餐館外面已經排了一串的食客,好在徐宜舟提早訂了位子,靠窗最後一排的四人位,可以看得到外面的街道的風景,又有著良好的私秘空間。

“這家的咖喱和冬蔭功湯不錯,還有馬來喳喳也不錯。”徐宜舟把菜單推給於峰讓他點,她和蘇黎歌來過挺多次,對這裏的大眾平價菜色很熟悉。

剛畢業那段時間她們兩個手裏都挺緊,卻又嘴饞,就會到這裏點一份咖喱雞和小份的冬蔭功湯,然後拿咖喱汁澆白飯,每個人都可以吃掉整整三碗拌飯,後來她帶孫瀚清來過一次,把他看得直叫她是“小飯桶”。

這才多久時間,坐在對面陪她吃飯的人都換了。

“那就咖喱蝦、冬蔭功湯、月亮餅、喳喳、炒雜蔬、香芒飯,再開兩個椰子。好嗎?”於峰只翻了兩頁就合上了菜單,報了一大堆菜名出來。

“好。”徐宜舟點點頭。雖然菜點多了點,但她請人家吃飯也不好意思太省,何況她很久沒來了,也想著好好慰勞自己一番。

服務員點好菜下去,徐宜舟便捧了冰水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,望著窗外的城市。盛夏天黑得晚,晚上六點多還亮得很,街道塞得很,車流像靜止了一樣,時間都跟著煩躁起來。

“給。”於峰在背包裏摸了幾下,摸出了一個信封來,遞給了徐宜舟。

徐宜舟接來一捏,裏面是厚厚的一疊東西,她疑惑地取出來一看。

全是她的照片。

比起在微博上面看到的那張根本辨不清模樣的照片,她此刻手裏拿的這疊照片毫無疑問才是正片。

徐宜舟一張一張翻看著。這些照片林林總總共有二十來張,有她蹲在沙灘上的、有她站在水裏的、有大笑的、有沈靜的,徐宜舟很驚訝,在他鏡頭裏的自己,竟會美麗如斯。

“其實就算你不找我,我也要找你的。真是抱歉,沒經過你允許就給你拍了這麽多照片。職業病關系,看到美麗的事物我就忍不住了,還請你見諒。”於峰看著她的表情,半垂的頭,微抿的唇,專註地看著手裏的照片,很安靜的模樣。他想起自己在水世界第一眼看到她時,她正站在陽光下,擡手放在額上遮著烈日光芒,純白的泳衣,黑如瀑布的長發,一眼就撞到他心裏。

他不相信一見鐘情這種東西,但在暗房裏日夜對著她照片的時候,他不得不相信這世界上真有“一見鐘情”這感覺。

美麗的事物?!

徐宜舟頭一次聽孫瀚清以外的男人這樣誇過自己。她總習慣站在孫瀚清背後,聽他各種讚美,但那些讚美無一不是在擡高他自己的基礎上所給出的安慰,他大概總是覺得面對他這樣優秀英俊的男人,她是應該自卑的,所以才總會說出類似“你在我心裏最美”、“別管別人怎麽看”這種讚美來,用來安慰她,也隱諱地提醒她自己不如他的事實。

“照片很漂亮吧?”於峰的聲音藏著笑意響起。

“啊?漂亮!”徐宜舟順著他的問題答了一聲,擡頭後才發現自己走神得厲害,竟然自己誇自己的照片漂亮。

“呵呵,我也覺得很漂亮。”於峰低聲笑了笑。

他低沈的笑聲和著眼裏的星光,還有話裏不假思索的讚美,都讓徐宜舟不自在起來。

“舟舟,我跟老板推薦了你的照片做《虹語》雜志的封面,已經定下來就用這張了。如果你同意的話,就和我們簽一份協議,我們會按公司平面模特的價格給你支付報酬的。如果你不同意也沒事,這些照片你可以拿回去收藏。”大概是看出她的心情,於峰馬上轉了話題,“另外,如果你不介意的話,我希望你可以與我合作,做我的平面模特。”

“平面模特?我嗎?”徐宜舟沒有想過自己有天會和“模特”這個稱呼聯系在一起,“我沒有做過平面模特,而且我平時都有工作……”

“不會影響你工作的,拍攝可以挑在你空的時間。”於峰很耐心地跟她解釋了關於平面模特的工作。

“我考慮一下吧。”徐宜舟並沒有馬上答應他,“倒是封面的事,我ok的。”

以前她都給《虹語》撰稿,沒想到有一天居然上了封面,想想也是挺戲劇化的。

服務員終於把點的菜給上來了,外面的天似乎在他們說話這陣子時間裏,一下子全暗了,路燈陡然間亮了起來。

蕭嘉樹路過這家餐館的時候,隔著玻璃窗一眼就看到了徐宜舟。徐宜舟臉龐微紅,笑得眉眼彎彎,於峰坐到了她身邊座位,拿著隨身帶的相機,一邊給她看拍的照片,一邊不知道在說著什麽,逗得徐宜舟不停地笑。

那樣開懷的笑,蕭嘉樹還沒從她臉上見到過,當下他的心像有根弦被人狠狠拔動了一下似的,腳步再也邁不開。

“走啊,再不走老趙該罰我們酒了!”走在他前面的秦揚風見他停步,有些奇怪地轉頭,“你該不會突然想吃泰國菜吧?這時間沒位置的。”

“有位置。”蕭嘉樹言簡意賅地回了他一聲,轉身就朝著這餐館走去。

“……”秦揚風沒反應過來,待他順著蕭嘉樹的目光看到徐宜舟才恍然大悟。

餐廳裏的冷氣雖然開得很足,但架不住泰菜的辛辣讓徐宜舟起了一身的薄汗,她拿了紙巾拭了拭額頭和脖頸,一邊聽著於峰講關於那些照片的故事。

“小於。”有人在桌邊叫了一句。

於峰和徐宜舟同時擡了頭。

秦揚風和蕭嘉樹已經站到了他們桌旁邊。

“果然是你們,太巧了。”秦揚風假裝出驚喜的模樣,“今天忽然想吃泰菜,來得晚這位置都滿了,你們介意並個桌嗎?”

說著,他遞了眼神給蕭嘉樹,意思是--“壞人我替你當了,記得兄弟的情啊!”

來的兩個人都是老板,於峰雖然覺得奇怪又哪會有什麽意見,只能笑著說“好”。

秦揚風見狀自顧自坐到了他兩對面的空座裏位,一見蕭嘉樹還站著,他眼神一轉,又笑著開口:“小於啊,來來,過來這邊坐,正好我有點事要問你。”

他說著,拿出了老板的架子,對著蕭嘉樹指了指徐宜舟旁邊的位子,又道:“你就坐那邊吧。”

於峰只得又起身,坐到了秦揚風旁邊,蕭嘉樹眼皮子也不擡一下,見位子空了便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徐宜舟旁邊。

奇怪的是,蕭嘉樹和於峰的身材高度差不多,但於峰坐在旁邊的時候並沒讓她覺得座位小,蕭嘉樹這一坐,卻讓她頓時覺得位置莫名的狹小,小得她不自覺得往裏又靠了一點,才開口打招呼:“蕭總,秦總。”

蕭嘉樹已經察覺到了她的舉動,眼光不由一沈,直接轉頭望向她。

因為泰菜辛辣的關系,徐宜舟臉比平時紅,嘴唇也微腫,色澤艷如草莓,她覺得有些刺癢便忍不住時不時地咬咬唇,軟糯的唇被咬出小小的牙印,簡直是要命的誘惑。

徐宜舟卻只看了他一眼,就把頭轉走了。

她想起了前兩天在小舞會上的爭執,此刻突然遇見,又坐到一桌,難免有些尷尬。

“服務員,給我菜單。”秦揚風打破了有些詭異的安靜。

菜單奉上,秦揚風隨手翻了翻,想也沒想就點菜。

“芝士焗龍蝦、咖喱蟹、炭燒蝦、檸檬蒸魚、青木瓜沙拉,有沒有甜白葡萄酒?”

“有的,先生。”

“挑一款好的。就這樣吧。”秦揚風說完就把菜單還給了服務員。

徐宜舟已經有點呆傻了。她在想自己卡上的餘額,夠不夠付這頓飯錢。

“小於,我交代你發的微博和視頻,你發了嗎?”秦揚風點完菜隨意地問於峰。

於峰一楞,下意識就看了眼徐宜舟。

微博和視頻?!

該不會是指和她有關的那一條吧?

徐宜舟才想起來,今天來的主要目的,是為了感謝於峰替自己洗清冤屈,也順便想問問他如何發現那視頻的。因為在今天之前,她和於峰見都沒有見過。

“已經處理好發出去了。”於峰回答了一聲,又望向徐宜舟,“舟舟,你之前問我關於微博和視頻的事,其實應該謝的人是秦總,是他把視頻交給我的。”

舟舟?

蕭嘉樹聽著這稱呼覺得紮耳,又轉頭看了徐宜舟一眼。

徐宜舟這會正驚訝地望向秦揚風,沒功夫理他。

“秦總,謝謝……”徐宜舟的話還沒說完,便被打斷。

“別,我只是受人所托,趕鴨子上架而已。你要謝就謝他好了,是他上周一晚上半夜三更打電話給我,讓我去調取世輝的監控錄相。”秦揚風說著,拿起冰檸檬水朝著蕭嘉樹一敬,心裏的os卻是:兄弟,幫你到這份上了,你可要加油啊。

徐宜舟愕然地望向了蕭嘉樹。

周一晚上,那不是他從她家莫名其妙生氣離開的那一晚?

蕭嘉樹沒理秦揚風眼裏的揶揄,只是喝了口檸檬水,才緩緩開口:“沒什麽,既然公司準備簽下你的小說,就要幫你打造好的形象,不能任人朝你身上倒汙水。”

這借口……秦揚風算是服了蕭嘉樹了。

徐宜舟卻徹底震驚了。

“你說的是,你們準備出版我的小說《逆骨天生》?”

那是她前兩個月交給蘇黎歌去審核的長篇仙俠小說,其實她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,蕭嘉樹這一番話,讓徐宜舟幾乎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。

“是,但是你那文問題挺多,約個時間過來我辦公室,我給你修改意見。你平時上班沒空,周末……”蕭嘉樹公事化地說著,還沒說完,就聽到徐宜舟大夢初醒般的聲音。

“沒問題,什麽時間都好,晚上或者周末,您來定!蕭總,謝謝您!”徐宜舟激動地一把握住蕭嘉樹身側的手臂,要不是心裏還殘存了一絲理智,她幾乎要狠狠抱過去了。

蕭嘉樹,那是她的貴人啊!

那廂秦揚風驚訝地擡頭,就算他不怎麽管理這個公司,他也清楚出版這樣一本小說,根本無需蕭嘉樹親自出馬,下面自然會有出版編輯來負責,除非是蕭水載川這個等級的作者,而很明顯,徐宜舟離這個等級還有很長的一段路。

於峰眼裏有些失落,她現在這欣喜若狂的模樣,和剛剛他邀請她當平模時的態度,簡直判若兩人。面對他的時候,她也笑得開心,只是這開心裏多少藏了點疏離,比不上現在這不管不顧的喜悅。

“不必謝我,在商言商,我也只是看中你的作品有潛力而已。”蕭嘉樹淡淡說著,雖然手臂被她抓得有點疼,但蕭嘉樹還是沒拔開她的爪子,甚至他還希望她可以再瘋得久一點。

不過,徐宜舟很快就收回了爪子,很誠懇地開口:“蕭總,太感謝您了!那啥,我沒什麽好報答您的,您哪天要是改變看法想再找個伴,就來找我。我給你免會員費,並且一定幫您介紹到最合心的對象。”

她說話時,眼裏有前嫌盡釋的味道。

“噗。”秦揚風只差沒把嘴裏的水給噴出來。

蕭嘉樹原來還有些笑意,這會都僵在了嘴邊。

“舟舟,你的工作是?”

只有於峰,很好奇地問她。

“瞧我這記性,忘記跟你介紹了,我是情牽一線婚戀網的婚戀顧問,想找對象可以找我,入會費我給你七折。”徐宜舟說著,從包裏抽了兩張名片,一張遞給了於峰,另一張在遞給秦揚風的時候卻突然又收了回來,“秦總,您……現在估計不需要了。”

秦揚風一聽便明白她在說什麽,眼神倏爾一沈,沒有接話。

“會員?”於峰看了看名片上的介紹,心思一轉,笑道,“有什麽要求嗎?我可以申請加入嗎?”

“求之不得。優秀會員!”徐宜舟說著,笑了起來。看得出來她心情好得像氣球,馬上要飛上天了。

蕭嘉樹臉色卻更沈了一些。

“徐宜舟,就這周六上午過來找我吧,晚上正好是蕭洛白的生日舞會,記住了。”蕭嘉樹打斷了他們的對話。

一句話,就把徐宜舟的心思給拉了回來。沒辦法,對她來說,任何與她的文字有關的事,如今都是她最在乎的。

☆、第一次吻

徐宜舟覺得自己活了二十幾年,幸運之神總算開始光顧她了。

而這幸運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?好像是她和孫瀚清分手的那天起,她原本平靜無奇的生活,像是被狂風侵襲的海面,波浪起起伏伏著,而這起伏的波浪又跟最近的股票牛市一樣,雖然漲漲跌跌,但整體曲線卻仍舊呈現上升的趨勢。

生活似乎從沒像現在這樣充滿動力過,每晚睡下去她都期待嶄新的一天。

在這樣充滿期待的日子裏,時間很快就到了周六。

徐宜舟很早就起床,洗漱、吃早飯,換裝、梳頭,收拾完自己,她便抱著一個巨大的禮品盒出門了。

周六的風品不比平時安靜多少,每層樓都有加班的人在來來去去,對比起來,五樓則顯得格外安靜,這裏都是領導的個人辦公室和行政人員的辦公地,周末加班的的比較少。

蕭嘉樹門外的秘書今天並不在,徐宜舟只能自己上前敲門。

門打開的時候,蕭嘉樹率先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蝴蝶結彩帶和花花綠綠的包裝紙,而後才看到禮盒後探出頭來的徐宜舟。

這讓她看起像從禮盒裏鉆出來的驚喜。

“蕭總,早。”徐宜舟吃力地抱著禮盒,朝他打招呼。

“這是什麽?”蕭嘉樹很自然地替她接過了禮盒,然後放到了旁邊的沙發上。

“大白。送給你家小白的禮物。我怕晚上來不及回去,就直接帶來了。”徐宜舟手上一空,就覺得手臂有些酸,一邊捏著手一邊跟著蕭嘉樹進了他的辦公室。

這只大白和顧瓊琳那只一模一樣,是她特地問顧瓊琳要來了購買地址,再跑去訂購的。

“你坐一會,我還有點事,處理完了跟你談,大概要半個多小時。那邊有水,你隨意,ok?”蕭嘉樹說著,人已經轉過身去,話裏有些不把徐宜舟當外人的態度。

徐宜舟應了一聲,沒覺得這等待有什麽不妥,對於一個寫手來說,最不怕的就是等待時間,再長的等待她都可以用碼字來打發。上班黨要碼字有時只能見縫插針,因而她早已練就一身隨時隨地可以進入碼字狀態的本領。

於是蕭嘉樹從辦公桌後再擡頭時,徐宜舟已經拿出了隨身帶的平板和外接鍵盤,彎腰俯在了茶幾上碼起字來,她的表情很安逸,嘴角有絲淺淺的笑,似乎沈浸在自己的故事裏,自得其樂的模樣像要和這一刻寧靜的時光融成一體。

一個情節碼完,徐宜舟直起腰來,時間已過了大約半小時,辦公桌後的蕭嘉樹仍沒有要與她談話的意思。

徐宜舟覺得肩頸彎得酸疼,她便想站起身來活動一下四肢,順便認真地打量了蕭嘉樹的辦公室。這間辦公室更像是個大書房,他辦公桌的後面和右側,都是頂天立地的大書櫃,擺滿了文件和各種書,左側的落地窗掛著和他家裏風格相近的亞麻色窗簾,透簾而進的陽光被擋去了灼烈,只剩下溫暖。

她百無聊賴地踱到了右側的那面書櫃前,駐足擡首,看著書架上每本書的書名。

驀地——她的目光停在了第五層書櫃的某本書上。

墨色的書名和作者名字,是蕭水載川的《無疆》,一整套共六本,整整齊齊地收在書櫃之上。徐宜舟忍不住踮起腳,擡手用指腹從“蕭水載川”這四個字上輕輕劃過。

忽然間,一只手從她頭側伸向了書櫃。

徐宜舟嚇了一跳,很自然轉了身。

一轉身,她卻差點撞上蕭嘉樹。

蕭嘉樹不知何時已經默不作聲地站到她身後,此刻隔著一個徐宜舟,他伸手取書時身體便往前傾了傾,仿佛要抱向徐宜舟似的。

淡淡的清香傳來,似乎和她在他家洗手間裏嗅到的沐浴露香味很相似,是帶著青草氣息的幹凈味道,這清香帶著暖意驟然包裹向徐宜舟,讓她忽然覺得他身體的溫度好像一點點傳到她的身上。

徐宜舟不自覺小退了一步,背靠到了書櫃上面。

蕭嘉樹已經利落地取下書來,低頭,看到她微仰的臉龐,鼻頭小小圓圓,呼吸間溫熱的氣息吹打他的下巴,帶來一點麻癢,叫他想把下巴擱到她臉上去蹭一蹭。

但他什麽也沒做。

“想看書?”他簡單說了一聲,把手裏的書遞到她面前,也橫在了兩人中間。

徐宜舟小松一口氣,那一刻她差點以為兩個人要發生點什麽。回過神來的時候,她又為自己一瞬間的齷齪想法而暗自臉紅。

於是,蕭嘉樹就看到她眼裏滿滿矛盾的神色。

“謝謝,不過不用了,我就是好奇書櫃上的書,隨便看看。這套書我已經看過了。”

還看了很多遍。

徐宜舟輕輕推開了他手裏的書,在心裏補充著自己的話。

“送你。”蕭嘉樹卻不容置喙地將書放在了她手裏。

“不用不用,這套書我早就買了!”徐宜舟又將書推給了他。

“你打開扉頁看一下再決定要不要。”

蕭嘉樹篤定的口吻讓徐宜舟猶豫著翻開了書。

書的空白扉頁上,是龍飛鳳舞地四個字——“蕭水載川”。

這是一本簽過名的書。

“要嗎?”蕭嘉樹又問了一聲。

“這不太好意思吧。”徐宜舟露出像吃貨看到一桌美食時的垂涎目光,嘴裏卻還說著客套話。

蕭水載川從來沒辦過簽售會,出版社做活動時的那幾冊簽名書她沒搶到,因而她一直遺憾著未能收藏一套他的簽名書。

“不要算了。”蕭嘉樹伸手去拿書。

“要!”徐宜舟當機立斷把虛偽客套都扔到腦後,但蕭嘉樹還是從她手裏拔走了書,徐宜舟臉一垮,巴巴地盯著他手裏的書,“我要!”

蕭嘉樹已經把書塞回了書櫃上,淡定地開口:“這書一共六冊,你晚上拿不了這麽多東西,下次來的時候再給你吧。”

“那你可要記得。”徐宜舟還有些依依不舍。

蕭嘉樹已轉身。

“你的出版合同,我會傳給秋河編輯。”他說著,走到辦公桌旁,打開電腦上的某個文檔,“這部小說大約有45萬字,可以分成上下兩冊出版,但是小說裏的問題太多,你要做好精修的準備。”

徐宜舟跟他走到辦公桌旁邊,一眼就看到他打開的文檔正是她的小說原稿,裏面的紅字批註密密麻麻的一大片,除此這外,他又打開了另一文檔,裏面寫了整整三頁的修改意見。

一部45萬字的小說,他要看得多仔細,才能替她作出如此精細的批註,寫下三頁的意見。徐宜舟臉發燙,覺得內疚,因為連她自己寫完文,都有些害怕回顧。

可他……居然看得如此仔細!

“坐吧。”蕭嘉樹按了按她的肩頭,讓她坐到自己的椅子上,他則站到了她背後,俯下頭,伸手指向文檔中的修改意見。

“前期師徒感情鋪墊渲染太少,導致後面的感情沖突有些突兀……”蕭嘉樹的聲音和緩,有條不紊地比照著原稿,逐一解釋著,但他只是提出問題,卻並不告訴徐宜舟如何去改又或者是不是非改不可。

一個作家,需要有接受客觀意見和評論的氣度,但也需要有堅定的思路和信念,才不會被他人評價牽著鼻子走。一百個人眼中有一百個哈姆雷特,誰都無法寫出讓所有人都滿意的故事,那起碼讓她寫出自己想寫的故事。

他不會替她的文字作主,那是她的故事和靈魂,她無需為了迎合他人而改變自己。

徐宜舟很少打斷他的話,她很認真地聽著,聽到精妙處會在他的意見之上再補充敲上自己的見解。也正因為這份專註,她完全沒有意識到,蕭嘉樹在她身後站了很久。他的手扶著椅背,俯著身體,頭離她的臉頰很近。

“一個月內修完稿子,做得到嗎?”蕭嘉樹解釋完一切後,轉頭問她。

“沒有問題,誓死完成任務!”徐宜舟滿心激蕩地也轉過頭。

猝不可防之間,她的唇瓣擦過他的嘴角,兩人的鼻尖輕輕撞在了一起。

整個辦公室的溫度,忽然急劇上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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